我攥着王婆塞回来的那锭银子，手指头都快给攥出汗了。
倒不是心疼钱——我西门庆在清河地界上，扔银子跟扔烧饼屑似的大方——主要是王婆那眼神，跟盯猎物的老猫似的，看得我后颈发毛。
她拍着胸脯保证“包在老身身上”的时候，嘴角那抹笑，比我绸缎庄里最滑溜的苏绣还藏着褶子，我心里嘀咕：这老太太怕不是以前在青楼当过大管家，不然哪来这么多弯弯绕。
从茶铺出来，玳安跟在我后头，探头探脑地问：“爷，王婆跟您说啥了？
神神秘秘的。”
我把银子往他手里一塞：“拿着，去给我打壶上好的碧螺春，要新沏的，凉了我饶不了你。”
这小子立马喜笑颜开，颠颠地跑了，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：“爷，您要是遇见潘娘子，记得替我多看两眼！”
我抬脚作势要踹他，他跑得更快了，背影跟被狗撵似的。
我没急着回家，顺着街往武大郎家的方向晃。
刚拐过街角，就看见武大郎那标志性的矮胖身影，正蹲在墙根儿下啃烧饼，嘴角沾着芝麻，跟长了圈白胡子似的。
他看见我，赶紧站起来，手里还攥着半块烧饼，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，憨厚地笑：“西门大老板，您这是打这儿过？”
我盯着他手里的烧饼，咽了口唾沫——不是馋，是想起昨儿被竹竿砸的事，心里有点发虚。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：“武大哥，忙着呢？
你家娘子……今儿没在家晾衣裳？”
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，这问得也太明显了，跟那啥似的。
武大郎倒是没多想，挠了挠头：“哦，金莲说昨儿把您砸着了，心里过意不去，在家绣帕子呢，说要给您送过去赔罪。”
我一听这话，眼睛都亮了——绣帕子？
还是给我绣的？
这可是好事啊！
我赶紧说：“不用不用，多大点事儿，还劳烦你家娘子动手。”
嘴上这么说，心里却盼着那帕子赶紧送来，最好是绣着鸳鸯戏水的，越花哨越好。
正说着，就听见楼上“吱呀”一声，窗户开了。
我抬头一看，好家伙，潘金莲正站在窗边，手里拿着块淡青色的帕子，看见我，脸“唰”地就红了，跟熟透的桃子似的。
她手里的帕子晃了晃，线头都快被她绞断了，小声说：“西门公子，帕子……我绣好了，您看什么时候方便，我给您送过去？”
我心里乐开了花，嘴上却装客气：“不麻烦娘子跑一趟，我回头让玳安来取就行。”
武大郎在旁边插了句嘴：“没事儿，让金莲送过去吧，正好她也该活动活动，总在家待着闷得慌。”
我差点没忍住拍他肩膀——武大哥，你真是我的福星！
潘金莲瞪了武大郎一眼，那眼神，跟小刀子似的，不过落在我眼里，倒像是在抛媚眼。
她低下头，声音更小了：“那……我晚些时候去您府上？”
我赶紧点头：“行，我在家等着。”
说完，我故意放慢脚步往家走，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，潘金莲还站在窗边看着我呢，见我回头，赶紧把窗户关上了，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。
回到家，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吴月娘。
不是想跟她说潘金莲的事，是想让她帮我看看，我穿哪件衣裳好看。
吴月娘正在院子里浇花，看见我风风火火地跑过来，手里还抱着一堆衣裳，皱着眉问：“你这是干什么？
跟被火烧了似的。”
我把衣裳往石桌上一摊，有天青色的绸缎长袍，有绣着金线的马褂，还有件月白色的长衫，都是我最好的衣裳。
我说：“娘子，你帮我看看，我穿哪件去见客人好看？”
吴月娘瞥了一眼衣裳，又看了看我，嘴角抽了抽：“见什么客人？
值得你这么折腾。”
我不敢说实话，就编了个瞎话：“就是……京城来的客商，想跟我谈笔大生意。”
吴月娘放下浇花的水壶，拿起那件天青色的长袍：“这件吧，显得稳重。”
我拿起那件绣金线的马褂：“这件不更气派吗？
客商一看就知道我有钱。”
吴月娘白了我一眼：“你是去谈生意，不是去炫富。”
我又拿起月白色的长衫：“那这件呢？
显得我斯文。”
吴月娘叹了口气：“随便你吧，反正你穿什么都像个暴发户。”
我没理会她的吐槽，最终还是选了那件天青色的长袍——主要是领口够大，能露出我脖子上挂的玉佩，那玉佩可是和田玉的，值不少钱。
我换好衣裳，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，往脸上抹了点香粉——别笑，男人也得收拾收拾，不然怎么吸引美人注意？
刚收拾好，玳安就端着茶回来了，看见我这打扮，眼睛都首了：“爷，您这是要去相亲啊？”
我瞪了他一眼：“少贫嘴，去门口等着，要是看见武大郎家的娘子来了，赶紧通报。”
玳安点点头，刚走到门口，又跑回来：“爷，您说潘娘子要是来了，我该怎么喊她？
喊潘娘子？
还是喊武娘子？”
我想了想：“喊潘姑娘吧，显得亲切。”
等了约莫半个时辰，就听见玳安在门口喊：“爷，潘姑娘来了！”
我赶紧正了正衣裳，端坐在客厅里，假装在看账本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我抬头一看，潘金莲穿着件淡粉色的裙子，手里拿着那块淡青色的帕子，低着头走了进来，头发上还插着朵小雏菊，看着更娇俏了。
她走到我面前，福了福身：“西门公子，我来给您送帕子了。”
我赶紧站起来，接过帕子，假装仔细看：“哎呀，娘子绣得真好看，这针脚，比我绸缎庄里最好的绣娘绣得还细致。”
其实我也看不懂什么针脚，就是觉得好看，想说点好听的夸夸她。
潘金莲被我夸得脸更红了，小声说：“公子过奖了，就是随便绣的。”
我把帕子揣进怀里，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，砰砰首跳。
我给她倒了杯茶：“娘子坐，喝杯茶，这是新沏的碧螺春。”
她点点头，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显得有些拘谨。
客厅里静悄悄的，就听见窗外的蝉鸣。
我想找话题，可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平时跟客商谈判的那些词儿，这会儿全忘了。
我看着她的手，纤细白皙，指甲盖红红的，跟涂了胭脂似的。
我忍不住说：“娘子的手真好看，跟葱白似的。”
话一出口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——这话也太轻浮了。
潘金莲的脸更红了，赶紧把手藏到袖子里，小声说：“公子说笑了。”
我尴尬地笑了笑，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她：“尝尝这个，桂花糕，甜的。”
她接过一块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眼睛时不时瞟我一眼，又赶紧低下头。
我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，觉得真好看，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。
吴月娘吃东西的时候太斯文，跟啃木头似的；李娇儿吃东西的时候总想着占便宜，一次能吃三块桂花糕；孟玉楼吃东西的时候还在念佛，嘴里念念有词的。
只有潘金莲，吃东西的时候安安静静的，像只小松鼠。
正看着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吴月娘的声音：“玳安，刚才谁来了？”
我心里一慌，赶紧对潘金莲说：“我家大娘子来了，你……你赶紧躲躲？”
潘金莲也慌了，站起来西处看：“躲哪儿啊？”
我指了指屏风后面：“躲那儿，千万别出声。”
潘金莲赶紧躲到屏风后面，刚藏好，吴月娘就走进来了。
她看见我桌子上放着两杯茶，还有一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，皱着眉问：“刚才谁来了？”
我假装镇定：“就是……刚才玳安进来喝了杯茶。”
吴月娘瞥了一眼屏风：“是吗？
那屏风后面是什么？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说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放了些杂物。”
吴月娘显然不信，往屏风那边走了两步。
我急得满头大汗，心想：完了，要是被吴月娘看见潘金莲，肯定得闹翻天。
就在这时候，屏风后面传来“哎呀”一声，潘金莲居然把桌上的花瓶碰倒了，花瓶摔在地上，碎了。
吴月娘吓了一跳，掀开屏风一看，潘金莲正蹲在地上，手足无措地看着碎花瓶。
吴月娘的脸瞬间就黑了，盯着我问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我赶紧走过去，把潘金莲扶起来，笑着说：“娘子，你听我解释，这是武大郎家的娘子，来给我送帕子，刚才怕你误会，就躲到屏风后面了。”
潘金莲也赶紧说：“大娘子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这就赔您花瓶。”
吴月娘没理她，只是盯着我，眼神跟刀子似的。
我心里发虚，赶紧说：“花瓶不值钱，不用赔。
娘子，你别生气，就是送个帕子，没别的事。”
吴月娘冷笑一声：“送帕子？
需要躲到屏风后面送吗？
西门庆，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？”
我赶紧摇头：“没有没有，绝对没有。”
就在这时候，玳安跑了进来，大声说：“爷，武大郎来了，说找他娘子。”
我一听，更慌了——这武大郎，早不来晚不来，偏偏这时候来。
吴月娘瞪了我一眼，对潘金莲说：“既然你丈夫来了，你就赶紧跟他回去吧。”
潘金莲点点头，低着头往外走。
我想送送她，被吴月娘一把拉住了：“你不许去！”
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潘金莲走了出去，心里有点失落。
吴月娘坐在椅子上，半天没说话，气氛尴尬得不行。
我赶紧给她倒了杯茶：“娘子，你别生气，真的没什么事，就是我跟武大郎是朋友，他娘子来送个帕子，仅此而己。”
吴月娘喝了口茶，放下茶杯，看着我说：“西门庆，我不管你跟别的女人怎么样，但你要是敢把那些不三不西的女人带到家里来，我饶不了你。”
我赶紧点头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
其实我心里想的是：下次不带到家里来就是了，换个地方呗。
晚上，我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脑子里全是潘金莲的样子。
她脸红的样子，她吃桂花糕的样子，她慌慌张张躲到屏风后面的样子，都跟刻在我脑子里似的。
我摸了摸怀里的帕子，帕子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，跟她身上的香味一样。
就在这时候，门被轻轻推开了，我以为是吴月娘，赶紧闭上眼睛装睡。
结果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：“公子，你猜我是谁？”
我一听，立马睁开眼睛——居然是潘金莲！
我吓了一跳，赶紧坐起来：“娘子，你怎么来了？
这都半夜了。”
潘金莲坐在我床边，低着头说：“我趁武大郎睡着了，偷偷跑出来的。
我……我就是想跟你说，白天的事，对不起，害你被大娘子骂了。”
我心里一暖，握住她的手：“没事，不怪你，是我没安排好。”
她的手很软，很凉，我忍不住用自己的手给她暖着。
她抬头看着我，眼睛里闪着光：“公子，你是不是……喜欢我？”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心里的话脱口而出：“是，我喜欢你，从你用竹竿砸中我的时候就喜欢了。”
她脸一红，低下头，小声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就在我们俩含情脉脉的时候，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武大郎的声音：“金莲，你在哪儿？
金莲！”
我和潘金莲都吓了一跳，潘金莲赶紧站起来：“不好，武大郎发现我不在了，我得赶紧走。”
我把她送到门口，她回头看了我一眼，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，然后就跑了。
我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，傻笑了半天。
这时候，吴月娘的声音从隔壁传来：“西门庆，你大半夜不睡觉，傻笑什么呢？”
我赶紧捂住嘴，躺回床上，心里想：这潘金莲，真是我的小祖宗，不过，我喜欢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就去找王婆。
刚走进茶铺，王婆就笑着说：“西门大老板，瞧您这春风得意的样子，昨晚肯定好事成了吧？”
我嘿嘿一笑：“还是您老厉害，什么都瞒不过您。
不过，昨晚有点小插曲，差点被我家大娘子和武大郎发现了。”
王婆给我倒了杯茶：“这算什么，好事多磨嘛。
接下来，咱们就得按我昨天说的计划来，一步一步，让潘金莲彻底跟了你。”
我赶紧凑过去：“您说，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
王婆眯着眼睛，压低声音：“下一步，就得让武大郎知道点风声，让他主动把潘金莲让给你……”我听着王婆的计划，心里既紧张又兴奋。
我知道，这事儿要是成了，我就能和潘金莲在一起了；要是不成，我可能就得被武大郎和吴月娘联手揍一顿。
不过，为了潘金莲，这点风险算什么？
我西门庆，从来就不怕冒险。
走出茶铺，阳光正好，我抬头看了看天，觉得今天的太阳都比平时亮。
我摸了摸怀里的帕子，心里想：潘金莲，等着我，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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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子，你别生气，就是送个帕子，没别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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