霖县公安局的警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时，叶天还在琢磨那根阴沉木幡杆。
老同事王建国握着方向盘，瞥了眼副驾上捏着冰棍棍的年轻人，忍不住念叨：“小叶，你刚当片警三个月，别老想着搞那些‘猜谜’的活儿，这‘神医’诈骗案，咱们先看监控、找受害者录口供，按流程来才稳。”
叶天没接话，指尖在手机备忘录上划着 —— 那是祖父笔记里 “皮门” 的条目：“皮门者，假卖药石、伪称神医，善用‘烘托’‘催响’之术，先以托儿造声势，再以‘绝症’逼急，最后抛‘神药’收网，老合（江湖人）称‘皮门尖局’。”
警车停在霖县老巷的 “福安堂” 药店前，警戒线己经拉了起来。
报案的是年过七旬的张老太，此刻正坐在台阶上抹眼泪，手里攥着个印着 “祖传秘药” 的陶瓷小瓶：“我这腿疼了十年，昨天听邻居说有‘李神医’在这儿坐诊，说我这是‘骨蚀症’，再拖就瘫了，要我花八千块买这‘还魂丹’，结果今天药刚吃半颗，就拉得站不起来，才知道是假的……”王建国掏出笔记本记录，叶天却蹲下来，拿起那个陶瓷小瓶。
瓶身上画着模糊的 “仙鹤衔芝” 图，釉色发乌，瓶底没落款 —— 这是 “皮门” 最常用的 “糙货” 包装，故意做得古旧唬人。
他拧开瓶盖，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混着甜味扑出来，指尖沾了点药粉，捻了捻：“张奶奶，那‘李神医’是不是说这药要‘空腹服’，还让你别跟家里人说？”
张老太一愣，点头如捣蒜：“是啊！
他说跟家里人说了‘气散了’，药就没用了，还让我今天再带五千块，说要给我‘扎针排毒’……这是‘皮门’的‘绝后招’，” 叶天站起身，对王建国说，“先‘断后路’—— 让受害者瞒着家人，免得被劝；再‘续钩子’—— 说要‘后续治疗’，把人套牢。
咱们现在去‘福安堂’里面看看，这‘李神医’肯定留了‘门子’（机关痕迹）。”
“门子？
啥门子？”
王建国皱着眉，但还是跟着叶天走进药店。
店里货架上摆着些普通中药材，最里面用布帘隔出个小隔间，桌上放着个铜制脉枕、一叠泛黄的 “病例单”，还有个插着银针的布包。
叶天拿起一张 “病例单”，上面写着 “腰椎骨蚀症”，落款是 “李仁山”。
他翻了几页，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的日期：“王哥，你看这张‘病例’，日期是去年的，但纸边的磨损是新的 —— 这是‘皮门’的‘催响’道具，故意做旧的假病例，用来骗受害者‘好多人都治好了’。”
王建国凑过来一看，果然，纸边的毛糙是用砂纸磨的，不是自然老化。
正说着，叶天的手机响了，是县局刑警队长赵刚：“小叶，你上午说的那个‘金点先生’，我们查了，他那摊子昨天才摆出来，没登记信息，而且 ——” 赵刚顿了顿，“张老太说的‘李神医’，描述的长相跟那算命先生有点像，都是中等身材、留山羊胡，戴个圆框眼镜。”
叶天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，快步走到隔间的窗户边。
窗户对着后巷，窗沿上沾着点深色木屑 —— 他用指尖刮了点，放在鼻尖闻了闻，是阴沉木的味道！
“王哥，快跟赵队说，查后巷的监控，看有没有人扛着长物件走！
那‘李神医’和‘金点先生’是同一个人，他那根阴沉木幡杆，说不定就藏在后巷！”
王建国将信将疑地拨通电话，叶天己经冲出药店。
后巷狭窄，铺着碎石子，墙角堆着几个旧木箱。
他顺着木屑的痕迹走，在一个锁着的木箱前停下 —— 木箱缝隙里，露着一截深色的木头，正是阴沉木！
“别动！”
突然，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。
叶天回头，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举着根铁棍，正是上午的 “金点先生”！
“你这小警察，懂点‘春点’（江湖黑话）就敢来管闲事？
知道我是‘皮门’的‘里手’（老手）吗？”
叶天冷笑，往后退了两步，故意用江湖话喊道：“你这‘老合’，用‘阴沉木’当‘幡杆’，装‘金门尖局’，实则干‘皮门’的龌龊事，就不怕‘攒子’（同行）笑话？”
男人愣了愣，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警察竟懂这么多江湖门道。
趁他分神，叶天突然冲上去，一脚踹在他膝盖上。
男人吃痛倒地，铁棍 “当啷” 落地。
叶天反手将他按在地上，从他口袋里掏出个布包 —— 里面装着几张假身份证，还有一叠 “还魂丹” 的说明书。
“你叫李仁山，对吧？”
叶天看着布包里的身份证，“三年前在邻县骗了十万块，被网上追逃，现在又跑到霖县装神医、算命，你这‘跨门’（跨门派）的活儿，可不‘尖’（专业）啊。”
这时，王建国带着民警赶到，将李仁山戴上手铐。
李仁山挣扎着喊：“你别得意！
我只是‘小马仔’，后面还有‘大角’（头目）！
你们抓了我，也没用！”
叶天没理他，打开那个木箱 —— 里面除了阴沉木幡杆，还有一叠打印好的 “诈骗剧本”，上面详细写着怎么用 “水火簧”（猜人心思）套话、怎么用 “烘托”（托儿）造势，甚至标着 “针对老年人要多提‘瘫痪’‘绝症’”。
“赵队，” 叶天拨通电话，“这案子不简单，李仁山背后肯定有团伙，而且他们用的‘套路’，全是‘皮门’的老法子，说不定跟之前的几起诈骗案有关联……”挂了电话，叶天看着被押走的李仁山，又看了看手里的 “诈骗剧本”。
祖父笔记里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：“江湖门道，本无善恶，用之于正，则为智慧；用之于邪，则为骗术。”
他突然明白，自己手里的 “江湖知识”，不是 “歪门邪道”，而是破解这些古老骗术的钥匙。
夕阳西下，霖县老巷的青石板被染成金色。
王建国拍了拍叶天的肩膀，语气里少了几分轻视，多了几分认可：“行啊小叶，你这‘歪点子’，还真管用。
赵队说了，让你明天去刑警队一趟，跟我们一起查这个团伙。”
叶天笑着点头，心里却想着那个木箱里的阴沉木幡杆 —— 李仁山说的 “大角”，会是谁？
他们用 “金门” 的道具装门面，干 “皮门” 的勾当，这背后，会不会还有更复杂的 “江湖局”？
他抬头望向巷口，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。
霖县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县城，藏着的江湖门道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。
而他的刑侦之路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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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门子？
啥门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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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说着，叶天的手机响了，是县局刑警队长赵刚：“小叶，你上午说的那个‘金点先生’，我们查了，他那摊子昨天才摆出来，没登记信息，而且 ——” 赵刚顿了顿，“张老太说的‘李神医’，描述的长相跟那算命先生有点像，都是中等身材、留山羊胡，戴个圆框眼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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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顺着木屑的痕迹走，在一个锁着的木箱前停下 —— 木箱缝隙里，露着一截深色的木头，正是阴沉木！
“别动！”
突然，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。
叶天回头，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举着根铁棍，正是上午的 “金点先生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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